于是这些年下来,分化王氏族人,零敲碎打,没有止歇,连绵不断的打压早就动摇了王氏的根基,两田法的出台更是给与了王氏致命一击。
两田法对于世族而言,其实就是一把钝刀子,割肉放血不太痛快,却还持续不绝,承平时节弄这个,很可能会出大乱子。
只是在隋末战乱之后,世族门阀纷纷遭受重创,无力抗争,加上李破以供应军资,充实国库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以注脚,才磕磕绊绊的推行了下来。
两田法根子上其实是抑制土地兼并的手段,在当前人口锐减,有着大片闲置土地的当下,效果并不显著。
在贵族们身上薅的那点羊毛,对于大唐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。
晋阳王氏倒霉就倒霉在这里,隋末战乱,天下沸反盈天,可晋阳先出了李渊,后又有李破,让晋地保留了元气。
按说是好事,可晋阳王氏身处此地,人口未减多少,地也不减分毫,大片的山林田产,是晋阳王氏千年世族的底蕴所在,日积月累,连王氏自己可能都数不清楚有多少。
像这样的家族,却还要派遣商队来往于长城内外,实属居心叵测,也难怪会被李破所厌。
而这样的晋阳大族,正是两田法最好的针对对象。
随着天下渐安,两田法的公布施行,晋阳王氏的境况是举步维艰,每况愈下。
十三年前,王泽出走,随即接家眷入京单立门户,首开长安王氏一宗。
八年前,王禄转任太原郡守。
三年前,王庆任并州总管。
两年前,晋阳王氏家主,前隋工部侍郎王丛去世,王绮代父兄回乡奔丧,遭王氏冷遇。
一桩桩一件件,晋阳王氏根基渐朽,乱枝残叶纷落,主干也已摇摇欲坠。
当年王绮在晋阳回转就暗告李破,王氏族人正在腾挪家产,家中乱的有如大木倾倒,却又群龙无首,只一群垂垂老矣,顽固自私的家老在主事,同时还在为谁来继任家主之位明争暗斗。
她一回去,整个王氏大宅有无数双眼睛看过来,却非是要趋炎附势,而是防着他们长安这一支杀个回马枪,跟主宅中的五房人等抢夺晋阳王氏家主之位,于是颇有慢待……
那会李破就觉着晋阳王氏那么大的家族,竟然没个明白人出头,做的事愈发让人哭笑不得,怕是要完。
到得今日,终是尘埃落定,这么多年搞东搞西,终于有了个让他满意至极的结果,一个千年大族在他手中落下帷幕,虽有余烬,却已无关痛痒,由不得他不高兴。
那种满满的成就感,是常人所无法体会的。
…………
李原看了奏疏抬头,正对上阿爷是目光,一看就知道阿爷心情正佳,但那满含收获的喜悦目光却让他有点发毛。
“阿爷……我不太明白,晋阳王氏这是要没了?”
李破摸着下巴点头,“差不多吧,也不能说是没了,子孙不肖,败光了祖上攒下的家底,不过人都还在,不定哪天还能卷土重来。”
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已给晋阳王氏判了死刑,越是这种有底蕴的家族,一旦崩溃,就很难再恢复过来了,就算出现什么卓绝人物,那也不是一两代人之功可以奏效的。
更让李破感觉好笑的是,王庆和王禄两人字里行间没有什么幸灾乐祸之意,却显出了几分惶恐。
作为其中推波助澜者,却是这种复杂心情,可见当世的这些大族豪门,一朝瓦解,会是多么惊人,李破真想去晋阳亲眼瞧瞧,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。
王氏分家,是实在过不下去了,除了留下主枝二房在老宅,其余四房不约而同的选择变卖家产,纷纷南迁,投亲奔友,不一而足。
据王庆和王禄描述,晋阳这边也是一地狼藉,王氏家财四散,王氏二房独力难支,很多晋阳人家被吓的够呛,却也有人红了眼睛一样想从王氏身上弄块肥肉下来。
奏疏中着重提到户部侍郎武士彟次子武元爽正在晋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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