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胧雪的手一探过来,无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,但也只是垂下眼睛,没有动弹。
他的衣服自然还带着室内的热气,是刚起身出来不久。原胧雪一按之下,心里也有几分明白,不过感觉他穿得还算厚实,手臂也并不僵硬,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做,若无其事的收回手,问他道:“今天的月色很好吗?”
无情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弧,想了想,还是实话实说道:“今夜不是十五,若你想的是一轮满月,那可就错了。”
原胧雪笑道:“弯弯月出挂城头,城头月出照凉州。凉州七里十万家,胡人半解弹琵琶。虽然,这里不是凉州城,但若是能找来一支琵琶,我倒是可以回报你一曲呢。”
琵琶客栈里自然是有的,只是更深夜重,不便去打扰别人,于是原胧雪便并指一划,摘了树梢上的树叶,轻轻吹了一首凉州词。
她于器乐一道上的精通和广泛,绝非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,叫无情都不禁有些侧目,此时不由询问她是否想起昔日学习器乐的经过,然而原胧雪摇了摇头,不以为意道:“乐乃君子六艺之一,不会才叫奇怪,又何必为此耗费太多的心力?我只想起了昔日自己是怎么学刀的。”
说到刀,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。虽然她对武功的涉猎也十分广泛,但毋庸置疑最喜欢、最擅用刀,而她的刀法,也的确有令她骄傲的资本。
或许是刚才的春江花月夜太过动听,将她的头痛都按下去些许,也或许是此刻的夜风太过温柔,让她有了倾诉的心情,原胧雪忽然说道:“其实白日里,在我发作之前,我想起父亲的样子了。”
她忍不住磨了磨牙,至今还为对方对自己刀法的断言生着怨气,但这怨气和对别人不一样,便是原胧雪自己也知道,正是因为说这话的是他,自己才会这样止不住的想发脾气。
亲近的人和旁人,如何能够一概而论呢?
无情却顿了顿,试探性的问了一句:“原姑娘可会画画?若是能画出令尊的模样,或许能查出他的身份呢?”
原胧雪当即推拒了他的好意:“不必了,他并非此界之人,否则,也不必我找他,他早就该找过来了!”
她并不畏惧当着无情的面挑破这一事实,甚至还很好心情的问了他一句:“这件事,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”
虽然当初询问无情,是激动之下的一时脱口,不过说都说了,她也不会自欺欺人的觉得对方察觉不出异样来。
不管是宋缺也好,寇仲也罢……距离如今的朝代,也已经有数百年的时光了。
曾经和他们会过面的自己,又怎么可能属于这个世界呢?
她自信于实力,全然不把自己古怪的来历当成秘密,不管她是跨越了时空也好,借尸还魂了也罢,便是叫人知道,其实又能如何呢?谁又能威胁到她呢?
然而无情望着她平静而淡然的面容,只觉得一股难言的、微妙的怅然,忽然涌上心头。
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。他怎么能牵绊住一个人归乡的脚步?
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送你返回你的故乡的。”无情沉声允诺道。原胧雪洒脱一笑,却也毫不客气的回应:“那就多谢你了,大捕头!”
“对了,感觉快要下雨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她轻轻拂了拂无情的肩膀。“还有追三爷,曲子也听过了,我们的话也说完了,你也可以把窗子关上了。”
嗯?无情回过头,看向追命的房间——只见一只手悄悄拉住窗子,见他看过来,立刻唰的合上了窗户。
无情:“……”
*
第二天早上,追命热情洋溢的把他们送上了马车。
“原姑娘,大师兄就有劳你照看了。”他绝口不提此行的目的其实是要让无情看住原胧雪,反而握着原胧雪的手腕殷殷叮嘱。“本来我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返京的,但如今有你在,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!”
原胧雪坐在车夫位上,手里握着缰绳,似笑非笑的回应道:“好说,如果不是因着我,只怕他还没那么快返回汴京呢。”
追命:“……”
于是等马车悠悠起步,追命在后面加了一句:“大师兄,你在车上盯着点啊,可别我都办完事回汴京了,原姑娘还没找到回去的路啊。”
原胧雪:“……”
虽然被噎得够呛,但想想自己前两次独自上路搞出的乌龙,原胧雪也难免有些心虚,同无情笑道:“虽然咱们俩天残地缺,好歹能够互相弥补,大捕头,带路的事,就有劳你多费心了。”
她虽然双眼失明,但耳鼻灵敏,反应神速,行动起来和常人毫无差异,无情有些疑心她本来就是方向感不强的人,但自己当然不会对此多说,只是含笑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为了照顾原胧雪时不时发作的剧烈头痛,他们赶路的速度不算太快,一边上京,一边处理沿途遇到的不平事。直到行至太原地界,在客栈留宿的时候,无情才突然说起:“冷血就在附近办案,也不知道他办的怎么样了。”
原胧雪倒好了茶,放在他手边,含笑说道:“自从沧州一别之后,也有这么久时日没见到冷四爷了,不如,咱们一起去瞧瞧吧。”
她自误到北城以来,几乎都和无情在一处,既然她都没见过冷血,无情自然只有更久,岂有不想念的道理。两个人就此说定,又讨论了一下该怎么找冷血,无情道:“我知道他在此地有位好友,也是公门之人,唤做郭秋锋,不妨前去寻他一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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